红游江西>修真仙侠>后三国传记 > 《》北魏裂变 20
    【灵芝之祸】

    公元507年,十月,北魏正始四年,北魏中山王元英围攻南梁钟离。

    北魏宣武帝元恪野心勃勃,热情饱满。因为梁国皇帝萧衍年初时举一国之力北伐,大半年来,节节败退,尤其“洛口之战”,萧衍的亲弟弟,临川王元宏,刀剑都没举起一下,一场暴风雨骇破他的熊胆,萧宏连滚带爬着逃回建康老家。

    “一叶知秋”,宣武帝元恪据此小看南梁的军事实力,所以临时起意,把与南梁打仗的概念转换,由原来保家卫国的守卫之战,升级成攻城略地的侵略之战。“朕要效法太武帝(拓跋焘),平荡东南,‘饮马长江’,好让萧衍小老儿领教我北军真正的威力。”元恪到底年轻,北魏的文武百官听见他的慷慨陈词,也都跟着兴奋不已。

    相反的,南梁皇都笼罩着一层寒霜,自从当上南国皇帝,萧衍当真没有过上过一天安生日子。“钟离不能丢,万万不能。”他心里这么想着,反复考量救援钟离的主帅人选,他心里其实不怕元英,他怕的人是北魏任城王元澄,好在元澄已经下野了,被政敌元嘉等人弄到崤山以东,元嘉、高肇不死,元澄没有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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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北魏皇宫负责洒扫的宫人,发现太极殿内的西墙下面长出灵芝,宣武帝元恪听到此消息,害怕极了,就拿此事询问侍中崔光。

    崔光上表说:“灵芝生于太极殿,这是《庄子》中所讲‘气蒸成菌’的现象。灵芝,本是柔脆之物,一般长在阴湿废墟之地,不该出现在庄严富丽的殿堂;‘野木生于朝庭,野鸟飞入宗庙’,灵芝生不择地,且长势良好,实是诡怪之事,古人认为此事是败亡征兆。想当年商王太戊因害怕桑谷共生于朝堂、野鸡飞在鼎上的异兆,努力修德积善,国运从此昌盛。现如今我国南方兵戈不停,京郊周围大旱,百姓劳苦,情况十分严重,陛下身为天子,承受上天旨意,在此之际,正应该体恤百姓疾苦,弘扬圣道,节制日夜饮酒的娱乐,保养正值年轻的身体,如此这般,北魏国祚才可以转危为安,永远兴隆。”

    自从外戚高肇专权,宣武帝元恪渐渐怠政,热衷宴饮娱乐,所以崔光根据灵芝一事给他建议。可对于天子元恪亲近佞臣高肇等人,闭口不谈。

    这一点,持节尚书刑峦和他截然不同,刑峦领兵南下头一天,曾上表给宣武帝元恪。“圣上当今所要做的,是要亲近贤良宗室,勤于庶政,鼓励农桑,抑制工商,杜绝一切不切合实际的玄虚之理,压缩佛门的无用之费,广泛救济饥寒之苦。”尾末刑峦含蓄建议元恪不要将政事全权委任外戚高肇,不要效法广阳王元嘉过于热衷佛法,他建议元恪朝廷之事应该多向彭城王元勰请教等等。

    刑峦一介文官,谋略过人,才华横溢,耿直不阿,所以在小人当道的北魏举步维艰。不过南北大战,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无论高肇、元嘉等人如何诋毁,宣武帝元恪坚持把攻打钟离的大任交给他和中山王元英。天子给面子,刑峦不接,故意和元恪对着干,就在元恪决定荡平东南的节骨眼上,他一盆子冷水浇在北魏天子头上,当真是不要命了。

    邢峦这样给宣武帝元恪上表:“梁朝军队在野战方面虽不是我们敌手,守城方面却绰绰有余,我国如今使出全部力量攻打钟离,攻下来了,得不到什么好处;攻不下来,损失巨大。钟离地处淮河以南,就算牺牲众多士卒的生命攻取下来,粮食也是大问题!且我南征的士卒,都是从夏到秋两个季度作战,关他们疲惫伤亡的情况,不问自知。‘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即使我军有乘胜之勇,我却担心无可用之力。依我愚见,我们应该暂且放弃攻打钟离,专心修复旧堡,安抚各州,未雨绸缪,以后江东的空子,也不愁找不到。”

    我觉得刑峦的建议棒极了。可宣武帝很不高兴,诏令说:“你少说废话,只管渡过淮河,与元英形成夹击之势,事情已如前次命令所说,哪能再让你犹豫不决,你应迅速进军!”

    邢峦是犟脾气,继续上表。

    “中山王现如今进军钟离,实在是不知所出。如果不计得失,不顾一切,直接奔袭广陵,出其不备,或许可以攻得下来。想以八十天为期,攻取钟离,实是不切实际,闻所未闻。因为梁军只要坚城自守,不与我们交战,就会困死我们。钟离城壕的水很深,无法填塞,我们守城空坐到春天,我国士卒将不战而溃。派遣我去那里,敢问陛下从何处获得粮食?我军夏天出发,没来得及准备冬装,若遇上冰寒,他们该从什么地方得到救济?我刑峦不才,宁可承担不敢前进的怯弱之责,也不愿领受失败、损伤、白白行动的罪名。钟离地处天险,这一点朝中的大臣们人人知晓,如果陛下信我的话,那么希望您恩赐我停止前进;如果认为我胆子小拒绝领兵,那么请求把我所领的人马全部交付给中山王,听任他的指挥部署,到时候我只会单骑回京,任凭朝廷处置。以上所说,句句肺腑,我刑峦虽不才,可多次率兵南征,对于南方战事颇有心得,我既认为此行难成,烦请陛下勿要强行遣派。”

    宣武帝元恪收见牺此表,气急败坏,立刻召回邢峦,另外派遣和萧衍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南齐流亡皇嗣萧宝寅,替换刑峦,和中山王元英一同围攻钟离。

    刑峦前脚回洛阳,高肇跟紧安排对他有仇怨的侍中卢昶设计陷害。当时卢昶代表高肇,元晖听从元嘉,他们都是宣武帝元恪的宠信。御史中尉崔亮,又是宰相高肇的同党,卢昶和高肇于是鼓动崔亮弹劾邢峦,答应他事成之后,将他的官职提升为侍中。

    御史中尉崔亮于是奏报,称邢峦在汉中时抢掠良家人口为奴婢。邢峦迫于无奈,找到好友崔光,二人一起去到高阳王府恳求皇帝的亲叔叔高阳王元雍。

    最后,刑峦便把他在汉中得到的美女庞化生二十几人,分别送给元雍、广阳王元嘉和元晖。庞化生美艳绝伦,是南梁巴西太守庞景仁的女儿,其他的二十几人,也个个天生丽质,元雍等人十分高兴,因此否决了卢昶和崔亮的弹劾,反过来替邢峦说话。

    他们说:“邢峦最近立有大功,抢掠的人口均已经放出,且是大赦以前的事情,不应再为此事问罪。”宣武帝采纳他们的意见。

    高肇见势不可逆转,附议说邢峦有攻克敌人的功劳,不该遭受朝廷排斥,邢峦这才幸免遇难。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侍中卢昶,原本贪纵,他和元晖两个人,被洛阳人私下称为“饿虎将军”、“饥鹰侍中”。元晖在元雍和元嘉的支持下,不久升为吏部尚书,他任用官员,统统明码标价,比如大郡为二千匹绢帛,次郡、下郡递减其半,其余官位各有等差,洛阳百姓人人失望,把这种卖官鬻爵的人称为“市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