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游江西>玄幻奇幻>沙枣树花开 > 第18章 那达慕会(一)
    这天中午到吃饭时间了,拿出了干饼和水,我艰难苦涩地嚼着,如老牛反刍,干的烟不下去。山蛋在我身边见我吃的难受,拉我一把说:“跟我去找好吃的。“我头都不抬懒懒地说:“好吃的?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山蛋诡秘地一笑,逗着说:“好东西多了,山珍异味,城里人还吃不上呢。“我从早晨喝奶茶到现在,又爬沙漠又滚沙丘,折腾到现在又饿又累,肚子早已咕咕地响了,听他这么说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跳起来跟他去了,走到西边没有羊去吃草的荒滩,拔了山韭菜和沙葱野蒜,又到北边的沙枣树摘了一把沙枣,回到大家身边,把干饼子放在热沙上烫热了,将剥了皮的蒜,去了核的沙枣,掐去根的沙葱一起夹在饼子里,咬一口,又辛又辣又苦,味蕾打口,唾液填充润滑,比干饼子好吃多了。山蛋问我,“好吃不好吃?”我说:“好吃。”山蛋说:“沙漠里好东西多了,有野山枣,野瓜,羊蹄蹄,可好吃了。还有名贵药材锁阳。”那天一后晌,山蛋领着我翻过一道又一道沙梁,找这些东西,只找到野枣,小小的,比枸杞子略大,摘一个吃一个,树上刺多,一不小心把我的手扎破了。我又摘了一些装在口袋里,拿回来给他们吃。这是牧羊人的特点,小共产主义,有烟一起抽,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那怕是人家里带来点个人财产,也不会藏匿,一定招呼大家一起享用。

    虽然沙漠连绵宽广,天高云淡,整个驻地近一百亩土地,也算宽展,可望着一望无垠的沙漠,没完没了的沙丘,我们几个人就如与世隔绝了一般,总有一种憋闷的感觉,想走出去活动一下。

    离我们西北六十余公里,是阿拉善右旗,是蒙古蛋子放牧生活的地方,正举办“那达慕”大会。据《成吉思汗石文》记载,成吉思汗征服了花刺子模,为庆祝胜利,在布哈苏齐海的地方举行了射箭比赛的那达慕大会,在这以后,少数民族骑马、射箭、摔跤的民族特色活动由牧民们自发组织活动着,那时候还没有旅游一说,我们几个人蠢蠢欲动,趴在磨盘上睡觉—想转了,和尚不爱热闹,二愣子不谙世事,他们俩人承担了牧羊任务,由瘸腿婆协助牧羊,在羊圈附近转游两天,凑和着不要丢了羊就行,我们五人骑了牲口,拿着水囊和饼子及老羊皮袄,上路了。

    一路上他们讲蒙古历史和风俗故事,蛇狼说“匈奴人,他们在马上生活,吃羊肉,喝**,喜喝酒,我们几个若是下辈子有来生,转生在内蒙草原上,就享福了”。

    山蛋说“蛇狼你有可能,俗话说,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你本来就是狼,上辈子投错地方了。西部草原最早是蒙古人的天下,这是一支狼性的民族,他们的传说中尊狼为祖先,喜欢吃肉的苍狼习性,对待别的民族,像狼对羊进行掠夺和杀伐,他们骑着马,举着弯刀,多次侵入内地中原,像狼一样速度快,偷袭,杀人放火,掠夺人和牲畜,财物”。

    笨拙的旱獭从草丛中奔跑而过,山蛋扯开嗓子,似秦腔一样吼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驴叫一样,但声音传的极远,在沙漠中有着无尽的悲怆力量,一撮毛和歪嘴也跟着吼起来,产生纵马奔腾的共鸣,如果拿个酒囔在马上传来传去饮着,举着旗拿着刀,还真有点蒙古汉子茹毛饮血的彪悍味道。

    一路上,偶尔在沙漠看到一根根牲畜的白骨,生锈的刀片和马蹄铁,就会想到这可能是蒙古与中原战火后的遗迹,想象和猜测冷兵器时代的残酷,惋惜和悲恸那时遭受生灵涂炭的命运。

    我急切地想看到现在的蒙古人在大漠深处是怎样骑着马匹和骆驼,听说他们能在马上吃喝睡觉,在风卷白尘的道路上疾驰一天不休息,能跑上百公里。

    走完雄浑连绵的沙漠,连接草原的中间过度带是戈壁,地表是由小石头和大砂砾组成,生长稀疏的小草,大风可以把砂砾吹起,却无法使其成堆。戈壁滩的低洼存水处,有羊和骆驼吃草或游荡。我的血液里也升腾起奔跑、粗犷的因子,也想象着自己长大了当兵,在这地方打仗多过瘾。植物越来越多,生长着沙柳、沙枣、杨树,郁郁葱葱,最后伴随着沙路的车辙印向深处延伸,到了一片广阔的绿茵,晌午刚过,我们到了草原。

    那些牧羊人盘桓禁锢在沙漠围起的绿洲,悠扬的驼铃,负荷着重重的驮囊,大片的羊群行走在沙漠上,空中飘荡着铃声、牧笛声、鞭子声,粗狂汉子的哟喝声,甚至扯着嗓子来一段信天游。陡然之间,那片死气沉沉且浩瀚无边的沙漠仿佛活了起来,它们开始充满生机。

    从远方传来欢快的驼铃声,牛马羊撒着欢儿,在那些沙漠人的心里,更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和一首无可比拟的最美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