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贺如钰先来找了他。

    潜离昏迷的时间短暂,一醒来便看见紫衣青年坐在面前,手中把玩着无涯珠。

    见他醒转,他抬头看过来:“原来你是狐妖。我方才还以为自己认错了,果真是你。三百年了,你一直跟着如弦?”

    潜离从错愕里回过神来,显妖瞳,看到他的本相变成不人不鬼的魅之后,皱着眉反问:“贺如钰……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贺如钰摇头:“我如今很好。”

    潜离心头火起,周身灵流涌流,捆在身上的锁链被寸寸崩断:“可笑!贺如弦想让你活下去,却绝非这样糟践的活法!”

    “那便该如弦自己来评断,和你一只妖怪有什么关系?”贺如钰抛起紫色的无涯珠,珠子定在了潜离头上,一瞬之间疯狂吸食起他的灵力来,从黯淡无光变成光芒大作。

    无涯珠遇强则强,潜离越试图反抗越被全面压制。贺如钰指尖划动,荆棘藤从地面破土而出,代替碎裂的锁链将牢牢他捆住。

    潜离挣扎无果,质问:“周刻呢?你把周刻怎么样了!”

    “他不叫周刻,他是贺如弦,我不会认错。”贺如钰拿出一把素扇,那是潜离不常示人的法宝。扇面被展开,他摸着正面的“同尘”二字,手乱了起来:“这是如弦的字迹,狐妖,他什么时候写给你的?”

    “别用你那双手碰我的扇子。”

    贺如钰神色忽然癫狂,发狠地想要将潜离的扇子撕裂。可那素扇看着平平无奇,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完全无法损耗一丝一毫。

    潜离咬牙:“你疯了。”

    贺如钰又摸着扇面:“对……我是疯了。但如弦回来了,我以后便可不疯了。”

    “贺如弦死了三百年,尸身都朽成尘土了。”潜离冷声,“你应该给他收过尸了,还做着什么大梦?”

    贺如钰被刺激到,神情又变得不对,抬手虚空一抓,无涯珠运转得更厉害:“住口!”

    潜离刹那间只觉得身被剥离,即便痛楚是无涯珠模拟出的,依然疼得经不住。

    贺如钰丢了无尘扇,起身在房间里胡乱走动:“他原本不必死!我找不到他的头颅,否则我便能复活他!我们就能在这山中相伴!”

    潜离被无涯珠制造的痛觉磨得脸色惨白,听到这还冷笑起来:“让贺如弦变成跟你一样的魅?”

    看着贺如钰非人非鬼的样子,他觉得可笑极了。三百年前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那个逃亡中连只兔子都不忍杀的公子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因贺如弦?因三百年煎熬?

    贺如钰在屋中胡乱走动,潜离低头看见丢在脚下的同尘扇,脚腕上的铃铛似乎在响,喉咙里的烈酒似乎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