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落了好厚的雪。

    太阳冰凉的残骸溶解在天际,到处都是金红色的雪,到处都是死去的人。

    尸体堆叠着尸体,死人压制着死人,河溪一样的血液被冻住了,这点残酷的联系让他们凝结在一块儿。

    铁锈色的冰被赵笙笙轻轻踩碎,爆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她孤零零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寥远的长调,让她从心底升腾起如鲠在喉的悲伤。

    她站在一座残破的城池内,女墙已经塌了大半,猎隼们从浓云中穿越呼啸,那些长调来自他们。

    那里燃起了浓烟,火雀撞在城门,还有些负隅顽抗的士兵翻滚着想要灭火,但是火势实在太大,再不放下城门,吊门也会被点燃。

    蓄水闸已经准备好了,士兵想要关了城门挡住敌人的攻击。

    “不能关门!”

    在震天的砲轰声里,赵笙笙突然失声尖叫,她喉间干涩,难以抑制的绝望蔓延在骨头缝里。

    她抬起腿,不顾一切推开阻碍她的人群,疯狂冲向城门。

    陆箫安一闪而过的身影在她眼中拉成慢镜头——

    他的脖子被马鞭紧紧套住,马蹄如雷一般奔向城外,他手里还握着长刀,在地上被拖出了濒死的痕迹。

    “不能关门!陆箫安会死的!”赵笙笙被人拦住,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哭泣着,“放开我!你们不能不救他!陆箫安!”

    自战马上斜伸的弯刀抵住了陆箫安的后脖颈,眼看就要向前勾住他的动脉。

    赵笙笙的心好似被人捏碎,痛到了极点,厉声痛呼:“陆箫安!”

    陆箫安的喉管几乎被堵了个严实,被马匹拖行的巨大摩擦让他窒息,他抬起头,在死亡降临前看见了混乱厮杀中凄厉尖叫的赵笙笙。

    她挣开旁人的桎梏,想要策马来找他,却又从马背上滚下去,赵笙笙浑身颤抖,裙角被鲜血蘸透,大雪扑朔淋下,她只能看见陆箫安眼角流下的泪。

    “箫安,箫安......”

    赵笙笙爬起又跌倒,不知痛不知累地拨开尸体推开死人,她脸色惨白,眼睛却红得吓人。

    她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陆箫安在濒死前的走马灯就在这一声声凄厉中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