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异常寂静,连香灰落时都隐约可听。

    足有一刻钟后,齐明月执起毛笔,刚想醮墨,突然抬眸,好像才看到张韵和一般,淡淡笑道:“这位好像是郑国舅家的姑娘?”

    “是,臣女是郑国公府嫡三姑娘张韵和。”张韵和不由自主有些紧张,她认得自己吗?

    齐明月自然认得她,故意轻慢而已,治治她的目中无人,突然想起某人:“在本宫心中,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他有志气,他懂分寸,他识时务,其实并无区别。”

    张韵和想答是,齐明月的话像有魔力,但齐明熹抢了话:“皇长姐此话不对,嫡庶有别如长幼有序,怎能无区别呢?”

    说错话了吧,齐明熹抬眸瞅着齐明月,嘴角现出三分得意。

    齐明月看着皇妹,缓慢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本宫之言有先决条件,不会错的。”

    她与对手交谈从来不说无用之话。

    她想起那世郑国公府在大夏倾覆后尚有香火得存,正是那个有志气且识时务的庶子站出来,领兵为新帝戍卫南方边境,防止南韶国在齐明熹的撺掇下举兵进犯。

    若将关键之人尽量纳于自己麾下,是不是更加四平八稳?她一直思考万全之策,这个策无论如何不会以“依附陆骁”为主。

    太后说得对,以色侍人,安得长久。

    张韵和突然也想起了其中一个庶出的兄弟,但不屑之情很快取代那点莫名的情绪,意味深长地说:“长公主之言如同不拘一格降人才,那也是人才作出卓越贡献之后了呢,不然谁敢肯定他?”

    “就是,吹牛皮谁不会呀。”齐明熹附和,死水般的眸子渐渐燃起光亮。

    齐明月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来找本宫作甚?”

    直白到不近人情的地步了。

    齐明熹和张韵和脸上那点笑意果然马上凝滞,相看一眼,竟都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们是不会输的!

    张韵和为了维持面子,率先道:“长公主屋檐竟有黄鼠狼……”

    “稍等,”齐明月打断她的话,“本宫问的是,你们来找本宫所为何事,不是黄鼠狼的事,能明白吗?”

    她不容许别人答非所问。

    声音明明软糯,但语调若雨夹雪,风带霜,威仪又刺耳,被针对的人偏偏发作不得。

    张韵和还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暗握拳头克制着脾气答道:“臣女与五公主在御花园游玩,想请长公主同游,南珠来请,殿下不往。臣女寻思是下人不懂事,殿下又怎会不赏脸呢,所以特地与五公主亲自来请。”

    齐明月手里的细毫终是醮墨落笔,在左边边沿开始描绘远山的轮廓,慢条斯理地说:“竹清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