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游江西>都市青春>长河西去 > 1973年冬 涝灾缺粮
    原本也不当事儿,可刘胜全做的那黄草梦,又让他把那件事,再次想了起来,他醒后,把两件事连起来,就想着,莫非从那处塌陷的坑开始,他刘家就命定会有,这么一个有福气的孙子!

    孩子未出生时,他也不说叨长琴娘,在外头,刘刚他娘话也说得极好听,“俺们刘家可不是那样的人,长琴这孩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算每天回去看一趟,俺们也不说什么,都是自个儿孩子,一样疼。”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刘家没要长琴,但也把长琴当成自个儿的孩子看。

    可孙子一出生,就不是那个事儿了。

    一次避着长琴娘,母子俩人在外头,便对刘刚说,让他长个心眼儿,别啥事也听媳妇儿的,长琴是她自个儿的孩子,可也是沈家人,将来,等他们老两口命归黄土,长琴也不会披麻戴孝,疼,总归是白疼,眼下一口粮都是拿来救命的,家里头三个娃,给他们沈家养好两个女娃娃,就对得起长琴娘了。

    刘刚此人憨厚老实,也是软耳朵根,经娘这么一说,也认为此话有理,便合着娘,一并把家里能吃的粮食藏起来,只留了少许放在家里。

    借着孙儿满月,刘胜全和老伴在家里大吵一架,起因便是,刘胜全得了孙子高兴,把家里囤的粮食,都拿出来在院里设了满月席。

    此后,刘刚比以前更加能干,家里多了口人,每顿饭便少了口粮,长琴娘果真就没再给长琴送吃的。

    隔了很久她没忍住,好歹把自己那口饭留出来,送到了长琴奶奶面前,也就有了,长琴奶奶对她说的那番话。

    沈现平不能动弹,顶多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家里的担子,便分到了长琴奶奶身上。

    但凡有点时间,长琴奶奶就下地干一会,可炕上的沈现平离不开人,兄弟几个便商议,让娘留在家里照顾爹,今年赚的工分和分来的粮食,到时,各家拿出一点分给爹娘。

    沈绪礼在世时,长琴奶奶和沈现平过的很轻松,老两口赚多赚少够吃的就行,自从大儿沈绪礼死后,老大家的担子,就转移在他们老两口身上了。

    这一天的时间,总有半天,沈现平是躺在炕上的,虽然行动不便窝在家里养病,却成了个酒鬼,每日三顿不离酒,喝醉了就哭,哭够了再喝。

    劝再多也是无用,长琴奶奶无计可施,只好把家里的酒都藏起来,可藏起来,他便发疯一般的闹,闹到最后,长琴奶奶唯恐邻居闲言闲语,便又把酒拿出来。

    这些酒,是刘秀梅生胜男时,各庄亲戚送来的,都知道沈现平爱喝酒,家里头,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送礼的,就带一瓶酒相赠。

    都是自己用粮食泡制,可一日三顿的喝,喝多了也是伤身。今年东墙下的葡萄,沈现平询问了别人方法,也学着泡了酒,一瓶瓶摆在桌子底下。

    四个儿子中,见了老五,不是翻白眼,就是破口大骂,总之没好脸,好端端的父子俩成了冤家。

    放在以前,沈现平在北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些面子,一多半都是老五沈绪文给他带来的,这可是他们沈家,几辈以来出的第一位老师。

    平日里出门,村里人见了也是客客气气,谁家还没个孩子,再小的也得上学,还指望着和沈家能走走关系,好在沈老师的教育下,能学个好文化。

    那事一出,沈现平这个当爹的,算是栽在泥沟里,灰头土脸没法见人了,以前,还窝在墙堆里,和老头们唠嗑,现在,没事儿就抱着酒窝在家里,喝醉了就哭大儿,不然,就吹喇叭拉二胡。

    不了解的别村人路过,都会打听打听,以为北庄哪家发丧?

    而刘翠翠,打那之后,没再叫过他们二老一声爹娘,一次也没来过沈现平那几间屋子。